然,事与愿违。
安安生生休整了一日,昨日下晌又接到了周庭派人送来的许多衣裳、首饰、布料、金银裸子。
次日一早,她刚跟爹娘用过朝食,林管家便带暗一来了内院拜见。
“程小娘子安。”暗一作揖。
明仪顺手放下碗筷,双眸含笑,“安,暗一,你怎得过来了?”
“回程娘子,爷命属下来接您;王妃娘娘听说您救了爷,特请您前去一见。”
明仪未曾说话,只朝爹娘瞟去。
程元西和陈大丫皱了皱眉头,虽然很快舒展,却能看出他们是担忧的。
王妃已经开口,她不可能不去。
“爹娘,那我跟暗一去一趟,见过王妃后就回来。”明仪跳下椅子。
程元西沉吟少许,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爹去拿些东西来;面见王妃,空着手不像话。”
“唔~”明仪点点头,已然猜到父亲是想用什么作为见面礼了。
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就那么些,其中,人参是最值钱的,也是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
果真,程元西走出去片刻,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株人参。
没有盒子装,明仪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跟暗一离开宅子上了马车后专门跑了一趟银楼,向银楼掌柜的买了一个紫檀木盒子,了她十几两银子呢。
暗一看在眼里,只笑了笑,并未多言。
重新登上马车,明仪怀抱盒子沉思。
胡思乱想间到达目的地,暗一走过来打开车厢,搬来放在车后的凳子,“程娘子,到了,请下马车。”
“多谢。”弯腰走出马车,踩着凳子走下去。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程娘子请。”暗一在前引路,带人进入府邸。
一路走到内院才停下脚步,二人看向内院门口等候的周庭,暗一自觉后退一步。
明仪微微一笑,周庭心都亮堂了,大步行来,“明仪,路上可顺利?”
“有暗一在,很顺利。”明仪点头说道。
周庭这才放心了,看向她怀抱的东西,道:“给我吧,我来拿。”
“行。”盒子送过去。
周庭接下后,盒子有一些分量,他问道:“是送给我母妃的?”
“对,里面是山里挖的人参,已经阴干封存了的。”说到这里,明仪大大方方直言,“我家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就已经很好了,母妃不会挑剔这些的。”周庭一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朝她伸出,“明仪是潮生的救命恩人,母妃会很喜欢你。”
爱屋及乌。
若是周庭没了,周王妃注定会沉寂于后院。
周庭才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至于男人,呵.
他的安抚,明仪明白,回以一笑;手放心他的掌心,两只手逐渐交握,“我知道,王妃很爱你。”
“走吧。”周庭微微浅笑,牵着她一道进入内院。
路上遇到下人、仆妇纷纷朝周庭见礼,周庭仿若未闻,只顾着与明仪说话;时刻关注着明仪的情绪,见到她高兴,他也高兴,见到她不高兴,他便想深究下去。
想知道令她不高兴的原因。
因此,对下人们的见礼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世子爷,您可算来了,王妃娘娘等了好一会儿了呢。”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的是绸缎,但样式很一般;她的身份应是内宅管事。
“徐嬷嬷,爷这就进去。”周庭牵着明婳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和她讲,“明仪,这位是徐嬷嬷,母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从年轻时便伺候着母妃,很得莫非器重。”
徐嬷嬷:我还在呢,说话也不避着点;世子爷哟,你这是掰烂揉碎了给这位女娘说吗?
徐嬷嬷随后踏进内堂,快步走到高位之上端坐的妇人身边。
妇人一身流光锦缎,红橙交织,广袖流苏;头簪金玉,面若银盘,肌肤细腻,一看便知对方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儿子给母妃见安。”
周庭躬身作揖。
明仪随之福身见礼,“民女给王妃请安,王妃万安。”
周王妃含笑点头,“起来起来,我儿回来便说程娘子对他有救命之恩;暗一暗五对程娘子多有赞誉,听说我儿解读的其中一味珍贵药材也是程娘子给的,程娘子对我儿的恩情,本妃铭记在心。”
“今次请程娘子过来是想见一见我儿的救命恩人,也是为了当面致谢。”
明仪抬起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说道:“都是因缘际会,当时世子在山中遇难,我程氏一族在山中谋生;既是见到了,自该伸出手能帮则帮。说来,得多亏了世子爷愿意带我们去西北,给我程氏一族安身立命之根,恩情不恩情的此后便不提了。”
“是个好孩子。”口齿伶俐,心思灵活,心眼很正,眸光清明,说明是个拎得清的孩子。
周王妃连连点头,满意的不行;当即伸手对她道:“程娘子,来。”
明仪扭头看向周庭。
周庭对她轻轻颔首,再次牵上她的手,二人一道走上前。
周王妃别有深意瞧儿子一眼,再看明仪衣着简朴,皮肤呈现小麦色,大方得体;不为自身劣势羞惭,也不为得到旁人多少赞誉而欣喜。
这么好的孩子,当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母妃,让明仪先坐。”
“好。”周王妃对身边人道:“没听你们世子的话吗?赶紧的,给咱们家的小贵客搬椅子来。”
徐嬷嬷爽朗轻笑,福身:“是。”
徐嬷嬷亲自去端来椅子,往周庭和明仪身后一放。
“世子爷,程娘子请坐。”
周庭先行落座,明仪身段矮小,这时候的太师椅想偏高,她努力蹦跶了一下才坐了上去。
周庭笑眯眯看着,周王妃温柔包容,性子柔善,对她的一些小小的失礼之处报以善意的微笑。
“程娘子,本妃听潮生喊你明仪,本妃也喊你明仪可好?”
“王妃随意。”明仪端坐太师椅上,脚下悬空,倒是让她怪不适应的。
周王妃见她的仪态不错,想到儿子所言,她小小年纪跟着家里人逃荒,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在吃过苦之后,仍然保持着良善秉性,可见是她家里长辈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