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丈夫,有什么事跟我说。”
“是前夫,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厉衍川。”
迷迷糊糊之中,两道声音闯进耳膜。
姜晚在一片黑暗中彷徨许久,挣扎着终于掀开眸。
“抱歉,你们二位目前都不能算作病人亲属,病人的信息都不方便透露。”
医生有些为难,她很难判断姜晚肚子里孩子是谁的。
幸好,门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王医生,我没事了。”
姜晚醒了过来。
两个男人几乎是立刻推开门,同时挤了进来。
“没事吗姜晚?”
“没事吗晚晚?”
一样的关心,只差一字的称呼。
姜晚笑了一下,目光却径直忽视掉了旁边厉衍川,落在符星文身上,朝他点头示意。
“我还好。”
她眉目轻浅,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状态还算不错。
似不经意提及。
“厉衍川,夏柔似乎伤的比我重,于情于理,你也该过去看看情况。否则……待会她不高兴,又来找我的茬,徒惹麻烦。”
厉衍川沉默。
姜晚昏迷的那会,夏柔嘴里还嚷嚷着【晚晚,你怎么能泼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之类的话,他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难得一次听姜晚阴阳着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心口微窒。
蓦地想起来,姜晚这阵子受了许多委屈。
可她从来没为分辨过半分。
是他忽视了她一次又一次。
符星文靠过去帮姜晚倒水,动作轻柔,灯光下,眉目谦和。
姜晚模样温软接过,仿佛连指尖都浸染着女性的温婉柔和。
即便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们也温馨美好得刺眼。
那瞬间,厉衍川觉得自己像阴暗沟壑里爬行的小动物,见不得那些阳光美好。
他闭了闭眸,不敢再去看,冷着脸走了。
……
病房门开了又关,姜晚喝了一大口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敛。
空气陷入冷寂。
“你有话,不能让他知道,对吗。”符星文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宠溺。
姜晚笑了,“还是你了解我。”
“我不但了解你,我还看出来了。”
“晚晚,你怀孕了。”符星文缓缓说出这几个字,面庞仍旧温和不变,只语气稍显晦涩。
“医生言辞闪烁,言语之中又带着纠结,加上你一再交代要你的同事看。我在医院呆了三年,多少能猜到一些。”
“那厉衍川他会不会也……”
“他又不是个傻的,等冷静下来,应该也会有所怀疑。”
姜晚一听脸色微微泛白,有些急得捏紧了手指,心中惶惶然。
一旦被厉衍川知道她怀孕,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风波。
他那样蛮横不讲理的性子,这个孩子,她恐怕连抚养权都拿不到。
看出了她心底紧张,符星文低声安抚,“不急,我来想办法……你先安心养身体,这些事交给我。”
姜晚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仍旧很信任他,和许多年前一样信任。
只蓦地想起来三年前那场意外,同样被掩埋在泥土之中的符星文。
姜晚记得那场暴雨,也记得冷到发抖的那一天一夜。
她脸色蓦地发白,微微低着头,眼睛跟着湿润,哽咽道。
“那次泥石流……我对不住你。”
“说什么呢,你已经尽力了。”符星文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一如许多年前在乡野间一起长大时的纵容。
“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你能活着,我也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很好很好。晚晚,我怎么可能去怪你没有第一时间跑过来救我?我被埋在里面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你要活下来。”
“暴雨、泥沙,失温,你连我被埋在哪都找不到……我的命,不是你的压力。”
那是他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因为事后救援人员将他挖出来时,他就被埋在厉衍川身后几米远。
他从未怪过姜晚。
温声道,“我现在不还好好的,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姜晚怔住。
下一刻,泣不成声。
……
医生后来特意亲自跟她说过孩子的情况。
“情况还好,就是你近来劳累,情绪波动也大,它在肚子里也容易受影响。开了药,先养几天,回头加强营养,争取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健康生下来。”
姜晚点了点头。
经过这次折腾,夏柔总该消停一些。
她近来的确是警惕心太低,竟以为离了婚,也算成全了夏柔,她该知足的。
否则见着夏柔冲过来的瞬间,就该躲开才是。
不知道厉衍川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她由衷希望,别再牵扯到自己。
夜里吃了东西,林香盼打了电话过来。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上次说那事,我在诊所里建了档案,用我的名字挂的号没人知道,放心……等我搞定就过去看你。”
“对了,夏柔那小婊砸,她们一家子真是疯了。”
“夏柔说她之所以忘记你救了她命的事,是因为受伤后记忆断断续续,还说……当初厉衍川跟她走的时候,他们是要领结婚证的……赖你当初一通电话,恶毒破坏掉一切,还造成如今苦果。”
“他们一直这样认为。”姜晚如今听着,甚至都不觉得冤枉了。
不管是夏园还是林美芳,心中认定了夏柔,便自然地将自己打成反派。
不过……
“夏泽安呢。”
“他倒没说什么,我最近了懒得搭理狗男人。”
姜晚被她的口是心非逗笑,“我可记得,他一直在找你。”
“知道啦知道啦,你好好休息。我空了去看你。”
挂断电话,姜晚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
翌日上午,晨光乍泄。
单人病人里安静温暖的光线下,她睡足了一觉后,才终于安然醒来。
入眼,窗外透过的日光微暖,却正笼罩在一道身影上。
垂落的短发覆在额上,逆着光,柔缓了他的五官线条。
那瞬间,姜晚似乎还觉着自己仍在梦中,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见他一身衿贵冷然,于树荫下演奏小提琴。
“姜晚。”厉衍川到她身侧,晨光下静静看着她许久,黑眸如墨一般。
“你怎么……过来了。”
姜晚试图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嗓音有些哑,身子往后挪了挪,避开了被他目光无处不在的笼罩。
她不自在,尤其,是在厉衍川浓郁如渊的眸光注视下。
“我一早去问了医生,你生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