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心不在焉,没回芍药的话,没进屋,只喃喃道:“我去扫扫院子。”
芍药拧眉道:“扫什么院子?你又不是洒扫丫鬟了……你怎么回事?”
甘棠挠挠头憨憨笑道:“啊,是嘛哈哈哈我还以为在府里呢……”
芍药的语气变得犀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一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甘棠没对上她的目光,长嬴见状摆了摆手,“你太累了,就退下歇着吧。”
芍药还想追问,却被长嬴制止。
“你没看见吗?她失魂落魄的,现在根本回答不了你。”
“再过几天就是赏秋宴了,各位姐妹有什么提议?”
椒房殿前殿前面几个座位稀稀落落,众人只知道苏惠妃生病了没来,德妃有事找皇太后。
“皇后娘娘,怎么不见丽妃娘娘?”
想起那日赏花宴的事,总有人想看笑话。
“你刚入宫,不知道丽妃娘娘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清漪台练舞。”
“是啊,丽妃娘娘的舞姿可是一绝,听说圣上只看她跳舞,连宫里最好的舞姬都比不了。”
“不知道丽妃娘娘今年要跳什么舞,记得去年好像是绿腰舞。唉,真是难得一见……”
“哼,皇太后心疾发作,她居然还有心思练舞。”
长嬴一如既往保持沉默,看向丽妃空空的座位,若有所思。
她那天劝越慈去陪丽妃,当天晚上果然就宿在她那了,紧接着又是几日霸宠。
丽妃倒也没再找她麻烦,可这仇也算结下了。
她越是没动静,长嬴越要谨慎她。
回宫路上,芍药开始给她讲宫里最近发生的趣事。
“最近不是快中秋了么,宫里又开始流行互送礼物了。薛公公可是收了不少小宫女的东西。”
安德海不屑道:“嘁,我也收了不少呢。”
芍药调侃道:“是啊,可薛公公收到的,都能堆满他整个寝房了!话说回来,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长嬴回想那日在探春苑看到的薛婴,的确貌若冠玉。
虽说从小就进宫的那种太监大多面容清秀,可长成薛婴这样的还是很稀有。
若他不是个太监,想必圣上早把他杀了。
“主子,最近甘棠总把自己闷在房里绣东西,我老觉着怪怪的。”芍药抿了抿唇,突然又提起甘棠。
“她以前从来不这样,我怎么问她都不说。”
长嬴随口道:“说不定她也喜欢上了某个太监,想着过节送个东西……呢……”
她渐渐止了声,也许甘棠真的是对谁动了心思,才这么反常。
如果是这样,她真要好好留意一下,免得甘棠犯了傻事。
当初刘氏帮她给长朦下砒霜,就是图女儿在宫里有人庇佑,有个好前程。
若她连这点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去斗别人。
皇家猎场。
两匹马竞相追逐,马上两人衣着锦袍,手持弓箭射击路边靶子,卷起一片尘土飞扬。
两人牵住马头,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些的男子,一身红衣热烈如火,同他胯下那匹乌骓马一红一黑,对比鲜明。
他掏出帕子,慢慢擦去额上的汗。
“皇兄几日不见,又厉害了。”
越慈朗声大笑,翻身下了马,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五弟也不差,朕看你可又有长进了。从前你的马可没这么快。”
“皇兄不用拿这话安慰我,从小到大,您的骑射功夫一直是兄弟几个里最棒的,父皇对你才青睐有加。我嘛,也只有在马上下下功夫了,这马的确是快了不少,因为我前几天才换了匹新的。”
“哦?”越慈这才仔细打量他的马,“的确跟上一匹不太一样,它叫什么名字?”
“这是乌骓马,我只叫它踏云。这家伙跑得像闪电一样。不,比闪电还快!”
他轻轻拍打了两下踏云的马背,“这可是我最近新觅得的宝贝,找到他可费了不少功夫。”
越慈细细打量踏云的四只白蹄子,点了点头。
“皇兄这匹也不错,看着是……赤兔马?”
“是啊,骑着玩玩。”
“看来孟尚书没少给皇兄献马啊。啧啧啧,不愧是吏部的,油水可真没少捞啊,不然他哪来这么多的马?”
越慈龇牙一笑,岔开了话题,“过几天就是中秋,你不打算回宫看看皇太后?”
“看望自然是要看望的,不过不一定留下吃饭。”
“呵呵,你倒是来去如风,这江山重任全丢给朕。”
庆王眯起了眼,“皇兄是天子,胸怀可盛山河,哪里用得着我呢?我啊,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天天走街串巷,收几个美姬,跟几个江湖侠客上醉仙楼不醉不归,岂不快哉?也省得给皇兄你添麻烦。”
“呵呵,听说你前几日又收进一个美娇娘?”
庆王干笑两声,道:“不过是个弹曲儿的,长得倒是标志,可也就那么回事吧。要说这天下美人,不都在皇兄的后宫里么,五弟的人还不都是皇兄挑剩下的?”
越慈笑而不语。
猎场种的几棵枫树已经有不少叶子发黄了,零零落落飘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两人并肩慢慢走了一段路,庆王突然按住左臂,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
身后随行侍从不等越慈伸手,就忙冲上前搀住了庆王。
越慈满脸担忧,“五弟,你怎么了?”
庆王脸色苍白,虚弱摆了摆手,“旧伤而已,小事。”
王府随行的人上前围起来,忙活了好一阵,庆王才缓过来。
“皇兄,你看,我就说没什么事吧。”
越慈的眉头却越拧越深。
“当年是朕的错,才让你受苦。五年过去了,直到现在你还不能拉弓射箭……都是朕对不起你,朕不配为天子。”
庆王忙宽慰道:“皇兄千万别这么说,当年罚我的是父皇,你只是想保护我,并非有心。唉!我只恨这左臂废了,护不了皇兄的江山了,实在是没用。”
“江山自有将军护。你是王爷,不需要去做那些苦差事。怪只怪我不该喊你秋猎。薛婴,准备马车,多派人,护送王爷回府。”
待一切准备完后,庆王上了回府的马车,越慈背着手目宫里的马车渐渐远去,方才眼底的一点温情慢慢消失殆尽。
“薛婴。”
“奴婢在。”
“你觉着,他这胳膊是好全了,还是真没好?”
薛婴转转眼珠,“这,奴婢也看不出。不过既然他敢来,应该是没有大碍。但奴婢觉得,他应该还有所顾忌,否则不会在陛
“朕本打算叫他出来,看看他到底还是不是五年前那样。结果他倒还真在朕面前装了个彻底,要不是他的府医也是朕的人,朕还真要信了。”
薛婴道:“陛下倒不必太忧心。依奴婢之见,若陛下真想试探王爷,倒不如来个出其不意。”
越慈来了兴趣,“怎么个出其不意?”
“每年庆王都有那么几天是生病静养,不如抽一天去王府上微服私访,必定能有所发现。”
眼看着丽妃一点点拿回宠爱,芍药的心一天比一天急。
“主子,难道真的就看着她东山再起?她肯定不会放过主子啊。”
长嬴还是不急,反而说起了别的。
“前几天给太后抄的经文抄好了,我今天就送去。芍药,潇潇,跟我去慈宁宫。”
芍药无奈,只得跟着去了。
一到慈宁宫门口,大宫女沁霜上前施礼。
“奴婢慈宁宫大宫女沁霜,见过长才人。”
“沁霜姐姐好。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妾听说皇太后心疾发作,故而来看望皇太后,希望能尽尽孝心。”
沁霜没进去通报,只淡淡说了句,“皇太后刚睡下,闲人不得打扰,长才人请回吧。”
长嬴刚要说话,背后响起低沉的男子声。
“哦?那朕算白来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