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容做的这血瓶还真好用。”
长嬴把袖口里的小瓷瓶取出来递给了芍药,“把它洗干净,收起来吧。”
“嗐,幸好那些太医都是男的,不敢直接看,不然可就露馅了。”甘棠一边给长嬴捏肩一边叹息道。
“呸呸呸,娘娘吉人天相,怎么可能不顺?”
芍药笑着说,把洗干净的瓷瓶收进最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来告诉本宫?”
皇后虚卧在榻上,一旁锦秀姑姑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手立在一旁。
“圣上有意封锁消息,娘娘和方婕妤都在禁足中,实在不便与方婕妤的人见面,因此迟了两天。”
正巧江莲端着托盘进来,听见锦秀姑姑的话,打抱不平道:“要奴婢说圣上真是怪错了人,怎么能因为方婕妤犯了错,就要把娘娘也禁足呢?”
锦秀姑姑忙打了个噤声:“可不敢胡说!圣上只是脾气大些,江莲姑娘从前伺候太妃,不了解这边。皇后娘娘被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牵连,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
江莲心中暗笑,什么脾气大,分明是暴虐蛮横,毫不讲理,想连坐就连坐,想砍头就砍头。
他爱的固然是捧在手心里,他不在乎的便可以随意决定生死。
她满门冤屈,迟早要找越慈算清这笔帐!
江莲看了眼皇后,连忙笑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娘莫怪罪。”说着把药碗递到皇后手边,“娘娘请用,趁热喝,药效好。”
皇后闻见苦药味,下意识蹙眉捂住了鼻子,江莲又递上一小碟蜜饯。
“娘娘,这蜜饯是西域进贡的,比咱们平常吃的更甜上几分,娘娘吃了它,就不怕药苦了。”
皇后进了药,马上送一颗蜜饯进口,果真如江莲所说口感甜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虽然是新来的,办事却周全,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细心的人在身边伺候。”
江莲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
江莲看着皇后慢慢品着蜜饯的味道,试探道:
“对了,说起来……奴婢前两日旁听惠妃娘娘审讯巫蛊一案,瞧见郑才人十分反常。”
“郑绵么?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奴婢看她平日穿着朴素,那日却着了件鲜艳宫服,倒像……有她姐姐昔日的风范。”
“孪生姐妹,有几分相像也是正常。”
皇后不以为意,江莲思索片刻,又道:“皇后娘娘不常与宫人们接触,所以不知道。郑才人身边的宫人说,她平时只喜欢梳低髻,嫌那些高髻要假发太麻烦。
“但那日在鸳鸾殿,她不仅衣着艳丽,甚至梳起了从来不梳的灵蛇髻,娘娘可知道那灵蛇髻能保持形状,少不得要用些假发支撑,郑才人平日那么怕麻烦的人,何必要为了去听个案子费周章打扮呢?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皇后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奇怪了,“那你的意思是,那天死的其实是……”
江莲忙跪下道:“娘娘,奴婢不敢,刚才不过胡乱一说,娘娘别当真……”
“行了,你起来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那是自然,奴婢必定守口如瓶,娘娘放心。”
衣着艳丽不过是江莲信口胡诌,她知道一个灵蛇髻还不足以让皇后真正怀疑郑才人,反正那日只有她在,添油加醋也无妨。
若是皇后能把郑才人除掉,就又少了一个人跟长嬴争宠。
江莲端着空药碗退下后,皇后把锦秀姑姑召到跟前。
“派我们的人去,别走漏风声。此事非同小可,做干净些。”
u0000“老奴遵命。”
秘狱。
大门外两个铁甲守卫站得笔直,神情严肃,两人周遭压抑的气息和秘狱阴森的氛围完美融合在一起。
“哈——啊——欠……”左边的侍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活动活动筋骨,那个吧唧吧唧嘴,瞥了眼自己的搭档。
“二狗,昨晚一起喝的酒,你怎么就这么精神?”
李二狗嫌弃道:“那是你酒量太差,才两壶就把你灌倒了,以后你要娶了媳妇,你媳妇都得笑话你。”
赵铁山不屑地撇撇嘴,“嘁,显摆什么,不就是媳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怎么,你还想从这里头找一个?”李二狗往里一指。
“少放屁!我说的是娘娘跟前伺候的那些,一个个细皮嫩肉的……”
“前些天原本关进来放出去又回来那个,我瞧着长相就不错。”
“长相不错有什么用,都打得不成人形了,而且我听说……”赵铁山摆摆手,“这回呀,好像是两条死罪加身,活不成了……欸!干什么干什么!往哪闯呢!”
一个小内侍低着头要进去,被两人拦下。
“你是干嘛的?”赵铁山蹙眉盯着那小内侍瞧了半晌,从没见过。
“我是来给张主簿送信的。”
“张主簿?他忙呢没空,信给我就行。”
“那就算了,我改日再来。”
“诶,给我还不一样么……嗐,放心,都自己人,不会乱看的。”赵铁山嘻嘻一笑。
“不了不了,宋大人说必须亲自送到张主簿手里,既然他忙着,我晚上再来。”
小内侍始终低着头,似乎生怕人认出他来似的,飞快走远了。
赵铁山看他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嘁,肯定是个新来的,一点也不会变通,瞧他吓得那样儿。”
小内侍前脚刚走远,后脚就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帮忙!”
声音是后院传出来的,赵李二人交换了眼神,李二狗留下继续看守,赵铁山则到后院帮忙灭火。
等赵铁山回来后,发现大门前空空如也,李二狗已经不知去哪了。
“二狗?”
“二狗子?”
赵铁山在前院绕了一圈,始终不见李二狗的身影,嘟囔了一句,“这臭小子,早不去茅厕晚不去茅厕,偏赶这时候。”
又独自守了许久,赵铁山打了无数个哈欠,平时有人陪他聊天还好打发时间,现在李二狗不在,他宿醉加上无聊,实在难熬,随意踢了一脚脚下的小石子。
赵铁山的视线顺着石子飞过去的方向看去,对面树林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常年担任皇宫守卫的他警觉嗅到一丝危险气息,他双手擎枪,一步一步朝那人挪过去。
拨开层层树叶,赵铁山终于看清了地上那人惨白无血色的脸。
是李二狗。
越椿的过继仪式很低调,只留下奉茶请安等关键环节,其他一切从简。
按照长嬴的意思,宫中事端频出,若大张旗鼓操办,恐怕节外生枝,心意到就是了。
越慈虽然觉得长嬴太过小心,但也没说什么,多赏赐这母女俩不少稀世珍宝,以示重视。
“儿臣给母妃敬茶。”越椿小小的手托着茶碗,恭敬跪在地上。
“好椿儿,起来吧。”长嬴接过茶碗,越椿却提前松了手,长嬴惊呼一声,滚烫的茶水洒落在柔荑上,十指瞬间红肿起来。
“越椿!看你干得好事!还不给你母妃赔罪!”越慈怒气冲冲过来,扬手就要打越椿。
长嬴忙拦住他,“陛下,孩子还小,拿不住茶碗是正常的,妾无妨。”
她看向越椿,温柔笑道:“好孩子,母亲的手已经喝到你的茶了,谢谢你啊。”说罢上前拉过越椿的手仔细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越椿始终一言不发,蹙着眉看着长嬴,眼底似有许多怨愤和不甘,长嬴不想让越慈再对她发怒,便道:“公主累了,送她回去吧。”
“是。”
被芍药带下去时,越椿回头看了一眼长嬴,这时的长嬴却并未看向她,而是伏在越慈怀里由着他给自己上药。
顺从得像温柔的绵羊,还对着那个残暴的父皇笑靥如花,一定也是个坏人。
越椿恨恨地扭过头,不再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