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要从那个叫田桃的丫鬟说起。
那日,起因是田桃在栗子糕中加了羊汁酪,被二丫发现,将此事闹开,禾草又将这事说给魏泽。
只要是禾草说的事情,魏泽没有不上心的,便让来旺去查,来旺把田桃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魏泽听了后,又让来旺去查田桃的表兄,那个叫赵成的,这一查牵连出隐秘的过往。
赵成知道有人在查他,又因他马上要娶魏家的丫头,不难猜测查探他的是何人。
赵成被带到魏泽面前时,魏泽并不记得赵成,但赵成却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帮他的少年。
赵成下身跪拜:“当年恩人曾出手相帮,小人曾起誓此恩情当以命还之,只因恩人身份贵重,小人不敢前去相扰,怕被误认为攀高枝,反给恩人造成困扰。”
男人将当年之事细细说了,魏泽这才有点印象,那个时候他才到京都不久,见一妇人被随意丢在医馆的台阶上,天寒地冻却衣着单薄,看着不忍,一破衣草履少年在医馆门首求告,便与了他一些银钱。
不承想,结下这一份缘。
“起来说话。”魏泽说道。
赵成这才起身。
“你叫什么名?”魏泽又问。
“赵成。”
“可有号?”
“贱号季允。”
魏泽点头:“季允可愿为我所用?”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又如何信你之言?”
赵成低头想了片刻,说道:“小人在世已无可亲可近之人,有几处生意和铺面,这些在大人眼里不算什么,却是小人的全部家当,愿悉数交到大人手里,若大人想要小人这条命,亦可拿去,别无他证。”
“好,我信你一次。”
魏泽看重的是此人和庆王府沾带的关系,若他敢欺瞒自己,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赵成得了魏泽的托付,便开始一步一步布局,接近段十风,并通过段十风进到他的人际圈子,从而方便接下来行事。
他通过段十风认识了梅春和这一号人,梅春和的父亲是京都卫的执掌人,掌管城中巡防和城门守卫之职。
实际上,赵成手中的营生不止生药铺子,还有绸缎铺、首饰铺、粮油米面铺子等,覆盖甚广,常常会押解货物进出城门。
一般进出城门的货物会在城门官处进行登记和抽查,可他家的货物不用,全靠他上下打点,再加上他与梅春和相熟,城门官见了他家的货物只象征性地做个登记就放行。
接下来,他就要利用这一点,将魏家众人运送出城。
出城只是第一步,等守卫反应过来定会派人追赶。而魏泽的暗卫不方便在京都城内现身,彼时会在城外等候接应。
一边是拖家带小,一边是皇城的飞骑,只希望他们不要被追赶上。
赵成不敢正眼看禾草,刚才匆匆一瞥,只觉此女琼林玉树一般,生怕多看一眼,显得他唐突无礼。
男人将接下来的计划细细地告诉了禾草,此事他绸缪已久,没有十足把握出城,他不敢贸然行事。
“夫人回府后,先准备两日,和府上的老夫人说明,咱们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出城,出城后会有人接应。”
“好,小妹明白。”禾草说罢,起身朝赵成行礼。
赵成帮他们魏家,相当于把自己多年以来辛苦挣得的家业全部弃了,还有搭上性命的风险,禾草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夫人不必多礼,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赵成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禾草再三谢过,不敢多待,怕
回了魏府,禾草一刻也不敢耽搁,先去了戴良玉的屋子,见她正恹恹地歪着看书,走上去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拿了。
“小嫂嫂,你夺我的书做什么?”每当戴良玉戏笑禾草时,就会这么叫她。
要是以往,禾草就会回嗔她一眼,这回禾草却正正地坐到她对面,把她拉了起来,看着她笑。
戴良玉拿手在她额上贴了贴:“没烧啊,傻笑什么哩!”
禾草打掉她的手,问她:“想不想你家万先生?”
戴良玉先是一怔,接着面色飞红:“好不正经,这种话也拿来说?”
“好,好,我换个说法,想不想你家大哥哥?”
“怎么不想,想有什么用。”戴良玉喃喃道。
禾草拉着她的手,笑道:“准备准备,咱们要去边关啦!”
戴良玉眨了眨眼,生怕禾草逗她玩的,轻颤颤问道:“这……真的?”
禾草用力点点头。
戴良玉一下从椅榻上跳起,走到地上,来来回回踱步:“边关是不是比咱们这里冷些,需得多带着保暖的衣物,还有吃的,路上也要准备一点,这么远的路程,带些零嘴好打发时间……一会让丫头们准备,对了!我还给他做了些鞋袜,一并带上,还有什么……”
戴良玉心里跳得欢快,脑子转得跳脱,又上前对着禾草笑道:“咱们路上一边游玩看风景,一边慢慢地赶路,等到了那边,估计天就好暖和了。”
“只怕此次行程没这么轻松……”禾草又道,“咱们去夫人那边,正好有事商议。”
戴良玉乍一听要去边关,就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听禾草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两人携手去了周氏的上房,周氏见禾草有话说,便将房里的下人打发了出去。禾草便将魏泽离去前交代的话以及赵成的计划说了出来。
魏泽说过,等他那里一切安排妥当,时机到了,就会让人潜送他们出城,而赵成是他留下的一枚暗棋。
不要主动找他,他会自己找上门。
根据赵成所说,他们需暗藏在货箱中,不只魏家大房,还有魏家二房,不得有半点差池,需一步到位。
他们这些小辈还好,像周氏,娄氏,这等上了年纪平日又有体面的妇人,憋屈在货箱里是十分难熬的,可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为今之计只能这样。
周氏一听,连连让跟前的霞嬷嬷带话去了二房还有相府。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实则已酝酿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