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又过了一日,店里来了人。
三保看着面前的男子,又快速看了眼他身边的女子,对着那女子殷勤道:“这位娘子,需要什么样的绣画?”
女人拿眼在店中看了看,下巴微微扬起,眼尾飞斜:“这些我都看不中,让你们老板娘来,我要亲自跟她说。”
三保又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看向屏风:“您稍候,我去知会店主。”
说罢,便闪进了屏风内。
“老板娘,有客人来,说要亲自和您说。”
禾草嘴里应下一声“好”,然后手上又加了几针,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到外间。
“客人需要”女人的话在嘴里吞吐不出,笑容凝固。
她虽然告诉自己,她和他之间的牵绊总能抹平,可当她看见他和另一女人站到面前时,还是呼吸一窒。
魏泽见她出来,在她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在女人身边说了一句:“我去外边等你。”
女人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嗯”了一声。
男人出了店门,上了马车。
“你就是店主?”叶容容扬了扬声调。
禾草的神思被拉回,牵起一个笑:“是,这位贵人需要什么样的刺绣?”
“过些时日,我府上办筵席,你来替我绣一幅?”
“画师”禾草提醒,毕竟她只是绣娘,绣工虽好,没有参照,她是绣不出来图样的。
“放心,画师会到场,你可与画师先同游园景,再作商议,怎么样都随你们,我不管那多,只要能绣出一幅好图就行,老板娘放心,这图绣好了,自有丰厚酬劳,抵你开店几年所得。”
“既然贵人这般说了,我便接下。”
叶容容点了点头:“到那一日,我会派人来接你。”
女人说罢,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出了店门,径直上了刚才那辆马车,车帘揭起的一瞬间,隐隐可看见男人攒金云纹的衣摆。
车帘落下,马车离去,禾草收回眼。
三保偷觑了眼禾草,刚才那个是魏将军,以前来,还跟老板娘说话儿呢,怎么这次来,两人像陌生人一样。
自打魏泽来过一趟,禾草的心一直安定不下来,人坐在绣棚前,手里拿着针,却不知从何处下手,好像不会刺绣了一样,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有时候,人倒霉,不顺心的事情就连堆来。
才吃了午饭,禾草便回了后院的房内,一般中午,她有困觉养神的习惯。
三保出去了,店里只阿赞一人守着。
过了一会儿,三保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了一个油纸包,那油纸包里也不知装的是什么,在他手中来回倒腾一番,然后放到桌案上。
“阿赞,快来,我买了三个烤地瓜,你、我还有老板娘,咱们三儿一人一个,你吃这个小的,大的留给老板娘,喏!”
三保从里面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递到阿赞手中,自己则拿起最小的一个。
阿赞接过:“三保哥,谢谢你。”
“说什么谢,快吃罢!”
两人正热乎乎地吃着,店门前突然来了一群官差。
“就是这里!”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只见一个丰硕身姿的妇人提着裙子,几步蹬上台阶,进到店内。
女人松松挽着半坠髻,描了长长的眉,把个皮肤粉得白白的,腰肢紧勒,膨隆着鼓鼓的胸脯子。
阿赞见了那女人,脸上刷的一下血色尽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女人见了三保,转头对官差们说道:“就是他,带走我家侄儿,你们快将这小子抓起来。”
几个衙役相互看了看,他们也很是无奈,虽是官差,却不得不听一个妇人的指派,谁叫这女人是巡查的相好呢!
这巡查职位虽不高,在都令之下,手里却有小权,他们这些人都在巡查手下做事。
且这个余氏又跟巡查头子有一腿,仗着有人撑腰最会做张做势,勾眉吊眼儿。
前几日,她跑到巡查跟前好一番哭诉,说她家的侄儿跑了,央着让人去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心疼在意这孩子,其实,只是把这孩子当使唤的奴才,说奴才还客气了,实则过得连看家狗都不如。
打骂是家常便饭,谁人不知?只看那孩子几时死罢了!
那孩子上次跑过一回,妇人给巡查吹了枕头风,派人找了好几日,总算是找了回来,不承想又跑了。
这不,这妇人在巡查房里缠了一晚,次日一早,巡查就调了人手,替她四处找人。合着他们这些人都是她的随侍,听一个妇人的调遣。
憋屈归憋屈,他们再憋屈也没这娘们的汉子憋屈,自家女人在外勾搭,连个屁也不敢放。
“好你个三儿,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幸亏我留了一个心眼,从后面跟了来,果然,你把他藏到这里来了。”
余氏让人找了几日一直没找到,问了附近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转念一想,之前隔壁家的三保常偷偷摸摸送吃的给那小子,这几日也不送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一路尾随过来,果然人就在这里!
“快,你们把这小子抓了。”女人说道。
禾草本在后院的房中睡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从前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叫嚷,于是,起了身,揉了揉额穴,理好鬓发和衣衫,出了屋子,走到前面的客堂。
众人听到帘动,全都转过头,声响处,只见一美貌妇人款款行来,七分颜色,三分气韵,芙蓉面庞,冰雪肌。
倒把一众官差看得忘了形。
“各位官爷,这是做什么?”禾草走到众人面前。
打头的一人回过神,正了正身子,指向一边的阿赞:“这个人你可认得?”
“认得,是我买来的小奴。”
禾草话音刚落,余氏嗤笑出声:“哟!你买的,你从哪里买的?我看是你拐来的!”
余氏这女人,对上阿谀奉承,对下尖酸刻薄,在街坊间是出了名的,今日一见禾草,要模样有模样,要款有款,还有这么大一间铺子,心里哪能痛快。
这妇人本就是口如刀剪,心如蛇蝎之人,不以常人所论,不然,怎么待一个孩儿那般恶毒,正所谓,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
禾草蹙着眉,心里有些不悦,但这里是她的店铺,不能生事,于是压住脾气,并不理余氏。
“你是这家店的店主?”那官差又问。
“是。”
“既然你说他是你买来的,可有契约?可有保人?又或者在衙门备案了?”
“俱无,原本打算试用几日,再找牙人作保。”禾草说完看向阿赞,见他眼尾泛着红,一双眼把她看着,那眼神是在求她?
余氏听完,一双杏眼将阿赞从头到尾睃了一睃:“你别扯这扯那的,他是我侄儿,你未经我允许,拿他当仆人,还做女装打扮,不是拐人口,是什么?!”
禾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侄儿?”
余氏走到阿赞身边,二话不说,粗鲁地将他身上的衣领一拉,露出瘦垮平坦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