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远新官上任,遇到灾荒,是机遇,也是险境。
做的好,升官不在话下。
做不好,怕是乌纱帽不保。
从目前来看,他应该是个有能耐的。
沈渊不知道,此时的许怀远正在焦头烂额。
赈灾粮还没到达,他把县里府库都拿了出来,去挨着的南方几个县城购买粮食,可是无奈,各处粮食吃紧,有银子也买不到。
而且,府库也快没银子了。
无奈,他把粮仓的豆子也拿出来用。
那些豆子是留种的,还有一部分是储存的边境马匹饲料。
边境马儿饲料不能动,而且有专人把管,即便他是县令,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也动不得,豆种快被他用完了。
听说他们通许县管辖内的村民,有的家户也断粮了,家里储存的豆种也拿来救急吃掉了。
眼看着麦收已过,钦天监说六月有雨,可是种子都被吃了,六月种什么粮食?
尽管如此,许怀远没有后悔过。
他也是农家出身,尤其是那些难民很多都是他的父老乡亲,他不能不管。
而且他已经上书多封奏折,不仅要赈灾粮,还得让朝廷拨款买种子,那批边境马料豆子看看是否能借来一用。
朝廷让他截留难民,也怪不得他要开仓,若是真要怪罪他,他也认了。
这一日,农业司来报,大柳树村已经收完麦子,收成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他也是愁了脸。
这是第一个收完麦子的村子,当然也有可能其他村也收完了,但是还没上报。
农业司已经派人下去查看。
主动上报的就只有大柳树村。
许怀远知道底下的村子担心什么。
收成本来就不好,还要交税粮,他们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如今上面的政策已经下来,凡是受灾群众,税粮只收往年的三分之一。
哪怕如此,也没人愿意交。
毕竟这些粮食全留下也支撑不到秋收,更甭说还要上交一部分。
许老太见儿子迟迟没睡,送过来一碗茶。
她也知道儿子在忧心什么。
他们家的地今年是颗粒无收了,这也幸好儿子来通许县上任,离得近,他们提前赶了过来。
儿子好不容易考了功名,有了官身,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们也没啥能帮忙的,说实在的,他们现在也是一天只吃两顿饭,能省则省。
“农民也不容易,不要怪他们,三分之一的税粮,也是要他们的命啊。”
老太太轻叹。
“娘,我都知道的,只是这税粮不收,县里的粮仓就空了,眼看着要断粮,若是难民南下,这么多难民,那些农民不知道有没有自保能力,怕是也会守不住,岂不是大乱了。”
许怀远头疼不已。
富户该捐粮的也都捐过了,所有的办法都用过,若真不行,只能动用那些要送往边境的豆子了。
可是,这年头,战马比人命值钱。
边境若不稳,整个大夏国百姓都遭殃。
“既然已经有村子收完麦子了,儿啊,你不如下去亲眼去看看,也别因为收税粮的事情,再弄个官民不和,老天保佑,六月份一定要下雨。”
老太太忽然双手合十,似乎真在乞求上天。
许怀远放下了手中的文书,点点头:
“娘,我也正有此意,大柳树村最积极,而且他们还制造出了新奇的农具,正好明日我亲自去瞧瞧。”
老太太一个睁眼: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这天天待在县衙什么都不做,我还真不习惯,等这灾情过去啊,我和你大哥他们还回老家种地去。”
许老太做了一辈子农民,闲下来还真是不习惯,哪怕每天还去帮忙熬粥,看着那些乡亲,她心里难受,也想出去走走。
她也看出来了,这县令也不是好当的。
“娘,我知道你闲不住,在这里也不自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明日让多多也带上吧,他也快憋坏了,我让人去准备一下。”
许怀远有些愧疚,读书光宗耀祖本应该让家人跟着享福,现在家人却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还要担心他。
翌日一大早大柳树村就热闹起来,因为今日要做杀猪菜。
冯刚一大早把做好的东西给送了过来,是曲辕犁的木质部分,顺便把犁头都给装好。
苏晚晚没去凑热闹,看了看那曲辕犁,先把它收到了空间。
小猪仔需要喂东西,好在家里有牛,几个小家伙前阵子没少储存草料,先给猪仔喂上了。
沈渊闲不住,哪怕只能坐着,还是在剁草料。
苏晚晚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拿出来,和沈渊讲解。
“沈渊,我想好了,农民只靠种地是不能致富的,我要开厂子,就是你们说的作坊,生产腐竹和豆制品。”
沈渊立马来了兴趣。
那腐竹他可是吃过的,豆子做成的,涮火锅,凉拌,炒着吃,各种吃,而且存放时间长。
若是能做出来,哪怕卖到京城都不会愁卖的。
“我觉得现在是建造作坊的最好时机,趁着现在大家都没事干,先把作坊建起来,等到灾难过去,我们就收购农民的豆子,还能招收乡亲来做工。”
“我们也不用去镇上或者县里,就在咱们村,你看,这是一条生态产业链,咱们从农民手中收购豆子,然后豆渣和泔水可以喂猪,猪粪沤肥,又能用到地里去。”
“乡亲们可以做工也不耽误种地,想养猪的也可以养猪,至于销售,咱们也不用管,县里有那么多能人,只要名气打开,会有人前来采购,让腐竹卖往全国各地。”
苏晚晚说了一大圈,沈渊也被她手中的图纸给吸引,越看眼睛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