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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微到来时,城门口早已混乱不堪。
府衙的官兵与捕快,正在和灾民激烈冲突。
胡县令小跑着过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大将军,太乱了,拦不住,根本就拦不住!”
白明微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把腰间的剑递给成碧,随后只身向城门口走去。
成碧叫住她:“小姐,灾民已经失去理智,太危险了,您别过去,别去……”
白明微冲成碧笑了笑:“傻丫头,没事的。”
说完,在成碧担忧的目光中,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城门口。
大门刚掀开一条缝,外边的流民便拼了命地想要往城里挤。
衙役和守城士兵扛着长矛等武器,竭尽全力阻拦他们。
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大批流民推着往后退。
眼看就要破防。
有的衙役见场面失控,怒声呵斥:“再挤进来我们动手了!”
但是灾民根本不听,反而挤得更起劲。
“大家不要听他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去!他们想要我们死在外边!我们不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冲/进去!”
衙役无可奈何,扬起手中的武器就戳向前排的流民:“不听话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
霎时间,有人痛苦倒下。
可根本阻止不了失去理智的他们。
那鲜血,仿佛染红了流民的双目,使得他们,愈发拼命地往里冲。
“杀人了!狗官杀人了!他们不在乎我们的命,只有冲/进去才有吃的!只有冲/进去才有生路!”
眼看情势危急,衙役与守城将士不再手下留情,就要下狠手……
前排的流民,忽然被推得连连后退。
霎时倒了一大片。
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白明微正缓缓把手从其中一名衙役的后背收回。
原来是她用内力震开了流民。
流民挣扎起身后,再度拥挤过来。
白明微推住一人,又一次把整排流民推得连连后退。
这些流民本就没有多少力气。
他们只是占了人数多的力量优势。
如此被反复推攘几次,他们也力竭,被衙役和守城士兵的防线再次挡住。
白明微适时开口:“都冷静下来没有!”
“啪!”
一团淤泥砸在白明微身上。
“让我们冷静,不可能!我们都要死了,还冷静什么?!”
“啪啪啪……”
又有几团淤泥砸过来。
“滚开!再不滚开,砸死你!”
白明微不闪不避,就那样站着。
“滚开!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越来越多的淤泥砸过来。
密集如雨。
就在这时,白明微一甩袖子,这些淤泥便被挡了回去,拍在流民的身上。
在众目瞪口呆,还以为她准备发怒。
可她却分外平静,又问一遍:“冷静下来没有?”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们冷静!”
这时,流民之中,有人面目狰狞地开了口。
“是啊!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玩意儿?!”
“别阻挡我们的生路!”
“……”
流民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
什么污言秽语都有。
连衙役都看不下去了:“大将军,您先进去,属下等来挡住这群刁民!”
白明微非但没有回去,反而拨开面前的衙役,走到流民与衙役之间。
都是东陵的子民,可此时却剑拔弩张,势同水火。
她深吸一口气,掷地金声:“我乃东陵镇北大将军白明微,奉旨前来江北赈灾。”
可是在众,却没有任何人相信。
听闻这个名号,他们都笑了,笑得极为嘲讽。
“镇北大将军,你唬谁?朝廷根本就不管我们!胡县令这个狗官也不管我们!”
“我们饿死了多少人,可是谁在意过?现在你说朝廷派人过来了,根本就是放屁!放他娘的狗屁!”
话音落下,流民再度推攘,想要挤进黎阳镇。
可他们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
饿得头晕眼的他们,还能做什么?
再度轻而易举地被白明微推倒。
这一倒,就是一大片。
白明微见状,也不过多废话。
她立即吩咐:“都撤回去,把城门关上,我在外边应付他们。”
官兵领命退下。
有人想阻止官兵进城,他们拼命地挤过去,一边挤一边嘶喊:“站住!不准走!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准走!”
说完,他们齐拥而上。
但都被白明微给拦下了。
“滚!”
“让我们进去!”
“放我们进去!”
“……”
流民怒声大骂。
待最后一名官兵进入城中,大门轰然阖上。
流民更加绝望,也更加狂躁。
他们声嘶力竭。
“他们不管我们了!”
“他们想让我们死!”
“我们安分守己地耕种,缴纳各种杂税供养他们,他们就这样不管我们了!”
“我们跟他们拼了!”
“冲/进去拼了!”
“拼了……”
就在这时,白明微再度振臂运力推开他们。
她运功扩大音量,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耳里:“前方陵江支流的桥梁已被摧毁,你们无处可去!”
“倘若你们再这样蛮不讲理地发疯,黎阳镇的大门就会彻底关闭,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是相信朝廷一次,等待施粥放粮,还是等着饿死在这里,你们来做一个选择!”
流民看向紧闭的大门,再看向屹立于城门之下的白明微。
他们愤怒的脸上,再度写满绝望。
可他们谁也不敢相信白明微,以为这又是县官想弃他们不管的借口。
他们义愤填膺,声声诘问。
“你们明知道桥梁断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们去死吗?”
“我们只是想活着,就这么难吗?”
“凭什么朝廷说征兵就征兵,说交税就交税!遇到天灾就让我们去死!”
“我们出生低微!无权无势!就活该去死吗?”
“就活该猪狗不如吗?”
“为什么要断我们活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