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的怒火,也只是在把信拍在桌面上那一瞬间,能叫人清晰地感知到。
然而只是短短刹那,她已经平静下来,丝毫看不出任何动怒的痕迹。
白明微把信递给阿五。
阿五看完,也直皱眉头:“这高家忒不是人了!”
原来,信上说高氏是个极为心软的人。
倘若能叫高氏的母亲能多写几封信,诉说一下病情,以及对女儿的思念。
循序渐进,最后再提出改嫁的事情。
那么高氏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必定会点头,回去另嫁。
这是把高夫人当成高氏的软肋拿捏,逼高氏就范。
也就不怪阿五这根小木头,都能给气得骂人。
白明微挥了挥手:“下去吧。”
阿五躬身,随即身影消失在白明微的身侧。
成碧端来茶水:“小姐,您似乎不太高兴?”
白明微端起茶盏,轻轻摇摇头:“没有不高兴,只是心里有些不平罢了。”
成碧叹了口气:“可是为了三少夫人的事?”
白明微点头:“三嫂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温柔得像水做的一样。倘若她知晓娘家竟然这般对她,怕是要伤心死。”
成碧有些感慨:“奴婢的父母为了活下去,用奴婢和别人的孩子交换,要不是老太爷撞见,奴婢早被吃了。”
“
亲情这种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三少夫人知道真相,必然会伤心,但她会挺过去的。”
白明微冲成碧露出一抹笑意:“你的意思我明白。”
成碧没说什么,退到一边。
白明微喝完茶后,开口吩咐成碧:“大嫂约了高晟的夫人喝午茶,高晟的夫人这会儿应当已经在府里了。”
“你去看看,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消息,报给我知晓。也顺便通知一下六妹,叫她晚上去我书房里等我。”
成碧低声应是,随后退了出去。
……
白府。
沈氏在水榭之中招待高晟的夫人。
沈氏如今是正三品诰命,是有品阶在身的诰命夫人。
加上白府这样的门第,以往就凭一个四品官家里的庶儿媳,是不会有任何机会与沈氏有交集。
所以今日的会面,高晟的夫人打扮得足够正式得体。
没有满身珠翠那样的俗气,也没有艳丽华服的夸张。
从头面首饰到衣着,都雅致而清丽。
在面对沈氏时,她也显得落落大方。
可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高晟作为庶子,能有这样的造化,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夫人更是心思奇巧,也就怪不得高晟能得重用,连令高氏回家再嫁这种事,都让高晟参与。
沈氏一身素
雅的藕色衣裳,一头乌发用钗子挽住,仅饰有那一支白玉兰花簪。
长相清丽婉约的她,如此打扮更显亲和。
她笑着招呼高晟的夫人落座:“高家嫂嫂来了,快请坐下。”
高晟的夫人也没有面见贵人时的战战兢兢,她显得大方且得体:“多谢大少夫人。”
青荇端来茶水,沈氏含笑开口:“我这茶都是外头买的,炒茶的老师傅手艺不错,这茶喝着很是可口。”
“但却没法和贵府的茶比,我听七弟说,那茶是高家嫂嫂你自己种,自己炒的。”
她这是在暗示高晟夫人,昨天在高家发生的事情,她已全部知晓。
高晟夫人目光一闪,随即笑着把话接下去:“粗鄙茶水,承蒙白大人不嫌弃,不若等我回府后,叫人送来一点,给大少夫人也尝尝?”
这是在打马虎眼儿,假装一无所知。
可见她早早就准备好应对,昨日发生的那件事白府可能会有的反应。
沈氏一看,遇到了对手。
于是她更加耐着性子,慢慢与高晟的夫人闲谈:“如此,再好不过了,只是我却拿不出什么,来回报你这份情。”
高晟夫人笑道:“我们高家的姑娘,是你们白府的人妇,说句厚脸皮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她这般说辞,仿佛全然忘了,昨日高晟提出准备将高氏嫁过去平息事态时,是何等无情的嘴脸。
顿了顿,高晟夫人继续开口:“怎么不见妹妹?”
沈氏不着痕迹地道:“是这样的,过两天三弟妹准备回乡,所以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高夫人身体抱恙,三弟妹为此忧心如焚,情绪不佳。我见她忙,也就让她安心收拾了。”
高晟夫人露出些许诧异:“妹妹要回乡?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件事,被她完美拿捏了。
沈氏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随即缓缓开口:
“嫂嫂不能怪三弟妹瞒着不说,实在是高夫人病成那样,你们做兄嫂的,也没有时常上门来报个情况,三弟妹也不好事事打搅你们。”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高晟夫妇不周到在先。
高晟夫人也没想到沈氏突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但装傻是她的强项。
她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妹妹都想到一处去了。”
“妹妹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不忍让她的情况雪上加霜,所以母亲缠绵病榻之事,我们也是尽量瞒着。”
沈氏找约高晟夫人的目的,本也不在于向高氏的庶兄嫂为高氏讨公道。
所以面对高晟夫人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她也没有计较。
她端起茶盏,轻轻呷一口,随即说道:
“今日我找嫂嫂过来,也是想问问高夫人的情况,顺便和嫂嫂商量一下,三弟妹回乡的事宜。”
提及高夫人的事情,高晟的妻子可不能装糊涂。
做儿媳妇的,最害怕被别人说不孝。
高夫人的身体情况,这高晟的夫人可不敢说不清楚。
于是她事无巨细开口,仿佛对高夫人的事,了若指掌。
“白府出事后,母亲就病倒了。一来她伤心三妹夫的牺牲,二来她担心妹妹的情况。”
“妹妹远上北疆那会儿,正值寒冬腊月,也是母亲最忧心的时候。”
“大少夫人,你也知道,老人最怕的就是冬日了。母亲年事已高,这病倒后,至今都没能起床。”
沈氏故作惊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