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五妖冶的目光,漫过一丝冰冷。
他说:“但是那又如何?他区区一介瞎眼军师,试问他如何与我争?更不用说对你百般殷勤的太子刘昱。”
白明微并未回应。
眼前的结果,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她若是男子,元五想要拉拢她,可行威逼利诱。
但她是女子,除了威逼利诱之外,还有和亲一个选项。
元五曾在山洞里与她谈条件时利诱过她,事后又用沈行知威逼过她。
如今威逼利诱不行,所以提出和亲并不奇怪。
但她也可以肯定,元五不是真的要娶她,而是通过娶她这个方式,达成离间她与东陵的目的。
元贞帝恨她入骨,必定会应下和亲要求。
和亲的成功之时,便是她手中的权柄移交之日。
她若放不下这权柄,必要拒了和亲请求。
届时就是元贞帝执意要送她走,她死都不愿意走。
如此矛盾便出来了,到时候再稍加运作,矛盾就会被激化,把她逼上一条,不得不反的路。
看似简单的计谋,效果可见一斑。
根本就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当然,她早有准备。
她自然也有通过这件事,要达成的目的。
见白明微依旧没有反应,元五变本加厉:“白明微,你说你看中他哪里?”
“看中他瞎了眼还给你送汤做香囊,还是看中他白绸之下的几分颜色?”
“就算他会些讨小姑娘欢心的本事,也终究是个残缺之人,除了那廉价的关心之外,还能给你什么?”
“你若是可怜他,因此才没有离开,那好办,我把他杀了,你就不需要因为怜悯而与他绑在一起了。”
白明微依旧无动于衷。
元五继续挑衅:“残缺的瞎子,就像缺了口的剑,弃之可惜,却无甚用处。”
“说得好听点,还能称为剑,说得不好听的,就是破铜烂铁,触一下还能沾了满手污秽的铁锈。”
下一刹那,白明微的手,已经扼住了元五的咽喉。
她唇角挑起:“满意了?”
元五的脸,很快就因缺少空气而涨得通红。
那红慢慢变得青/紫,双目也渐渐浮凸。
窒息之感,令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乱动。
到得后来,他的双眼已经翻白。
白明微像是扔一块破布般将他丢弃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趴伏在地上,好半响才恢复正常的神色。
白明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你自找的,你想知道我对他的情谊多真,大可问便是,何必出言激我?”
“我适才想要你的命,那就是我该有的反应,这下你满意了?能确认他在我心底有多重要了?”
依她的性子,大风大浪蹚过来的,还不至于在元五这里破了忍功。
元五怎么说,她不至于气到去撕了元五的嘴。
但既然元五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试探风轻尘在她心底的位置,那么她也应该给点反应,满足元五的心思才对。
元五缓过劲后,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甩了甩袖子,又坐回了栏杆处。
只是生死一线,他的姿态终究没有那么闲适。
白明微继续道:“若非我留有余地,刚才会直接扭断你的脖子!知道我护短,就别拿我在意的人试探我!”.
“我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他就是我心肝我的命,下次你胆敢再冒犯他一下,我杀了你!”
说完,白明微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后便不再理会。
元五摸了摸几乎被拧断的脖颈,忍不住清了清疼痛的嗓子。
他看向白明微的目光,讳莫不明。
……
时间又过去几日。
在这几日当中,众人各司其职。
白明微依旧在驿馆护卫,陆云枫在外搜寻下落不明的使臣,而俞剑凌仍然奔走在白明微与陆云枫之间。
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实际上,涌动的暗流,早已悄然改变局势。
礼部在宋成章运作下,生怕担责的他们,如今事事配合。
至于具录使臣信息的表册究竟在哪个环节被掉包,如今皆已一清二楚。
礼部因此有了些许人员变动,这也给足了宋成章方便,向礼部尚书推/荐合适的人。
礼部尚书欠了宋成章人情,自是把宋成章推/荐的名单呈交到元贞帝面前。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元贞帝也就应了。
而白瑜在兵部,也借由假使臣队伍中/出现的兵器来自兵部,从而成功地进入兵部中枢。
秦丰业被元五分了心,又一门心思地扑在白明微身上。
等到这些中下层发生的变动被他知晓时,早就米已成炊,他无可奈何。
就这样,与白明微有关的势力,借由假使臣一事,成功渗入到礼部与兵部。
虽说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往往就是这些不起眼的钉子,能在关键时刻产生巨大的作用。
元五因为影卫被杀,消息难免有些滞后。
待他知晓这些消息后,他的反应,显得他有些坐不住了。
这日,他又上书元贞帝,请元贞帝派秦丰业前来洽谈。
秦丰业正忙着如何让刺客活口,指证他想要对付的人。
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难免有些抱怨:“都说了,非必要事情,你不要找我,免得让陛下知晓我们之间的事情,于你我都不好。”
元五坐直身子,目光冰冷地看着秦丰业:“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秦丰业皱起眉头:“办得不好,本官敢来见你么?陛下已经应下了。”
“只是他那个人,你不是也了解么?得让他拿一拿乔。时间到了,自然会给你回复。”
元五敲了敲桌面:“仅东陵皇帝应下,怕是还不够;对于此事,最重要的还是白明微的动静,亦或者说反应。”
秦丰业冷哼一声:“她再有什么动静,有什么用?到时候陛下圣旨一下,她就得乖乖上花轿。”
元五的手指猛然顿住,他看向秦丰业,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