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放功能简洁明了。
而在内容选择上,因为对光幕之初满是好奇,兼单看标题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
最终在儿子们的建议下,朱元璋干脆选择了所能回放的最早内容。
只不过相较于今日的足足有一个时辰的内容,这次回放就显得尤其短小精悍。
等到光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重新回复原本的平凡样貌了,朱元璋犹自眨巴着眼睛看着半空中:
“没了?”
朱标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还上前亲手摸了摸那看出来半点异常的屏风——在这个过程里还被亲娘打了一下手。
然后大明的皇太子眼睁睁看着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绢布,展开之后珍而重之的将其盖在了屏风上。
“……”
朱标哑然,只能绕着转了一圈后跟老爹确认:
“看来是没了。”
被这么一打岔,朱元璋心中的郁闷反倒是消解了一些,哭笑不得道:
“没了便没了吧,接下来便是须要据此而定策。”
“如此是不是急切了一些。”
朱标闻言顿时想要拔脚而走,结果迎来的是老爹的皱起眉头训斥:
“如那葡国人之事乃是百年后之事,自该早作打算以作政令添补。”
“而那如立医学,改钞法,改海贸,经略海事等,皆关系当下,一个不好便是遗祸万年,更应早作打算!”
“武侯既能革败绩复汉祚,那咱也该效其法,令大明革新治!”
朱标还尝试据理力争:
“可是儿臣略有些乏了,打算依武侯之言,劳心劳力之后小憩片刻,养精蓄锐之后再理事。”
洪武帝震怒:
“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
“可是爹,武侯也说了要儿臣少与人争吵,令身心愉悦方可使身体通泰。”
“……既如此,那随爹来,爹爹辅你批百张奏折,权且作为放松调剂。”
好在马皇后在场,于是最终华盖殿这场聚会才算是有了一個暂且令所有人满意的收场。
……
不同于华盖殿中回放的飞速结束,许昌府衙中曹操眼看着光幕说夷陵之事,谈及曹丕的“帝不听”,两手逐渐攥紧。
张飞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过旋即就有点可惜:
“若是这光幕一次能回放两期就好了,那样便可让老曹你知晓何谓魏晋之祸了。”
曹操沉默着,对此并没有闲心搭理。
张飞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身侧有了响动。
一张矮几直接被掀翻,随后一个状若癫狂的身影一跃而起朝着光幕扑了过去,但这些举动落在稳坐上首的人眼里清晰可见。
因此这个身体刚刚跃起,便被一个更加壮硕的身影给拦了下来并将其狠狠按在地下。
美髯飘飘,动作间还卷起一丝血气,这个壮硕的身影除了关羽还能是谁?
至于被其按在
“吾绝非此命!汝等必是诈我!吾必是遭了梦魇!”
“汝等伤不得我!更骗不得我!还不快快退去!”
“吾有雄才,史之贤名必有我!吾不过是顺应天命,能令宗祖血食不绝,乃是功也!是功也!”
曹操沉默着低头,看到的是衣冠不整的刘晔,满眼都是各种不安定的情绪混杂,整个身体上满是戾气。
不需要抬头,光幕中那个声音在这屋内都清晰可闻:
“值得一说的……刘晔整个倒霉蛋……曹叡因此疏远,刘晔对此无法接受,最终发狂而死,时年五十五岁。”
言景相衬,曹操眼看着这个与上首那位诸葛军师年纪相仿的谋士,心中也浮起一抹悲凉:
“子扬……”
被按在地上挣扎的刘晔顿了一下,口中呼号的声音也不见。
关羽管不得许多,轻松将刘晔双手反剪着提起来,推至门外交代一声将其押下去绑好,随后也重新回到位置上。
曹操一抬头,恰好听到了“帝不纳”三字。
于是对子孙后代之事的关注也暂时压过其他,曹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光幕上。
不过旋即便是刘玄德病逝之事,这让曹操也是一怔。
往好处想,这刘备与他争斗一生,但最终也算是因他曹操儿子而亡,也算是对刘玄德又胜了一局。
但……有意义吗?
如此篡国,如此为君,如此为人,如此不听不纳秉正之言,处置流民更是如同儿戏一般被后世耻笑,赢过一局又如何,最终不还是便宜了司马家?
不过再一想到曹丕素来与司马氏亲近,曹操就感觉心情有点犯堵,怎么这般看来反倒是成了自取之祸了?
在说完曹丕如儿戏一般处置流民之后不久,这回放也正式结束,光幕就此缓缓淡去消失不见,就仿佛此前之所见似是幻觉一般,但曹操此刻却失了惊叹的心思。
刘备神态轻松的与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就一手挽着那诸葛军师,一手拉着云长往外走,从言语间意思来看要相聚小酌一番,这令曹操很是羡慕。
其麾下之臣也三三两两结伴,面色轻松的低声交谈着各自离去,全然当他不存在一般。
曹操仰头看着这许昌很是熟悉的穹顶,如今回忆起在此处的种种旧事,反倒是如繁华旧梦一般了。
不过眼看着身侧的张飞,曹操好奇询问道:
“张将军不去与玄德小酌?”
“自是去的。”张飞伸了个懒腰道:“不过老曹你腿脚不便,俺拉你来的自要先送你回去才是。”
想起来来时的景色,曹操顿时脸色一白,此时已围过来的荀攸董昭也拱拱手:
“张将军,此事由我等代劳即可。”
董昭更是到曹操身侧小声道:
“明公,我方才已去询过,刘子扬被送去左将军军中医师处,据说其中有医者师从名医,或能解狂疾也…”
曹操点点头,但心思实际上已经不在此处,他敏锐的嗅到,室内暗香浮动了一下。
循香看去,是一个已经简单收拾完毕,正欲往外走的清瘦背影。
“文若!”
那个身影步履不停,只是身子似乎略微侧了一下。
“文若!”
呼声愈急,那个身影也终于止步,侧身回首。
不是曹操想象中的尽是冷意,相反,那双眸子半是温和半是决绝,但相同的是都以赤胆为底,一片坦然。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这样的目光最终令曹操下意识避开。
于是他听到了悠悠一叹,轻柔得仿佛是错觉一般,脚步声渐远。
“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