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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满川龙虎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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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北宋诸事,李世民倒没有太多感触。

其中的考量也并没有那么多,单纯只是觉得这北宋的战争属实无趣极了。

亲临战阵,激勇破敌,高歌以贺凯旋,这是他所中意的战争。

动无遗策,一击中的,精兵行奇袭之胜,李靖的这般领兵之法他也同样赞赏。

而这两种战法,在那宋朝天子宰辅猜忌折辱武将且派监军掣肘的情况下,定然是无法施行的。

就如那杨业,老于边事又如何?动晓敌情有何用?忠烈勇武所托非人,以儿郎性命为注,最终只道一句可惜。

而无论是那真宗一朝大造天书封禅,还是岁币委和以代战,皆令他不齿。

故而简单慨叹过后,李世民也不放下手中的笔,左手拇指和食指略微捋了捋自己的虬须很是自得:

“朕的文采自是极好。”

长孙无忌笑眯眯赞同:

“后世那长安辞旧迎新之贺亦是用陛下所题之诗,足见陛下文采传千年。”

“陛下或可题文赋以赠后辈,想来足慰后辈。”

长孙无忌这个说法顿时让李世民有点心动。

此前后世提到失却《兰亭集序》这件国宝时,杜如晦便有促狭之言请他将宝帖送于后世。

当时虽只是戏言,但后来李世民确实还认真考虑过,毕竟此物虽珍贵但也不过是用来临摹观赏,但对后辈来说端得是意义非凡。

而且宝帖虽然珍贵,但若论效用,难当从后辈之处所得之万一。

但…这毕竟可是王羲之真迹,而且一旦送出那便是不可复得,那此时岂非临摹而赏一次便少上一次?

这种纠结的心情令李世民矛盾极了,但此时长孙无忌一说,李世民才骤然想到:

于后世而言,恐怕朕之真迹亦可作宝也,既如此不如干脆先临摹一贴《兰亭集序》赠送?

越琢磨便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李世民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兰亭集序》这宝帖最终肯定还是会赠后辈以作酬谢,但不影响眼下将宝帖再多留一段时日。

按理来说,北宋如此崇文抑武,漫山遍野都是士大夫们大展拳脚之地,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两个能拿出来夸夸的吧?

但很可惜,北宋士大夫的武功水平不能说是一无所有吧,只能说是一文不名。

现代有研究宋史的学者言语相当讽辣,称北宋的文官集团有强烈的自欺性,也就是非常喜欢骗自己。

而这种心态的形成,如今一般认为是形成于真宗时期。

咱们此前说过真宗大造天书祥瑞上泰山丢人现眼的事儿,封建时代的史书往往为尊者讳,将这件事定性为“佞臣作乱君主失明”。

但咱们现代不用管它皇帝算老几,说实话无论是天书还是封禅皆规模浩大,若没有整个中枢系统的配合,宋真宗和一两個佞臣基本不可能成事,所以这件事实际上是真宗和士大夫的一次媾和造神。

天书封禅当中的自欺属性,当时献策的王钦若说的非常明白。

“城下之盟,古所深耻,非天表瑞贶…不足耸狄人而掩兹丑”

由此可见真宗时期的士大夫很明白:澶渊之盟确实非常丢脸,那咱们干脆弄出来天书吓吓辽人顺带遮丑吧。

后来刘娥临朝称制把天书都送进真宗坟墓里,这才终于止住了这桩闹剧,但北宋士大夫的自欺之风已然刹不住车了。

另外不可否认的是,从仁宗一朝开始,北宋的士大夫秉承着“内圣外王,承当天下事”的人生信条,基本都有很强烈的建功意向。

宋夏战争爆发,当朝的士大夫翘楚如韩琦、范仲淹、夏竦、庞籍、文彦博都赶赴前线,都是急于建功立业心态的体现,但可惜都没什么用。

狄青曾私下说过,军旅之事,非所任也,算是这位底层出身的将军对于北宋文武问题非常一针见血的评价,但没人会在意他的意见。

对于一干士大夫的领军成果,《儒林公议》记载的很清楚:

“庆历初,夏寇方盛,陕西四路并任儒帅,久而未有成功。”

“叛扰累年,官军频败”,并直言官军“一战不如一战”。

结果,在边境防线一直向汴梁推进的情况下,难有建树的士大夫们自欺欺人的被动再次生效,大后方先是流传出了西夏并没有战心的说法:

“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

后来更是直接开香槟: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元昊闻而惧之,遂称臣。”

但实际上这种话听听就得了,实际上宋夏战争咋样谁还不知道?

梅尧臣赋《故原记》,苏舜钦写《庆州败》,范雍的《纪西夏事》中更是清楚承认了因轻敌招致的大败。

而大着舌头说“大凡用兵,当先置胜败于度外”的韩琦在好水川一战全军覆没,被累试不第后投西夏当了国相的张元嘲讽“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举,犹自说兵机。”空余笑谈。

对于宋夏之战,李焘修《资治通鉴长编》时只说儒帅们“好谋而少成”。

明朝史学家言语更直白:宋人高自夸诩,毁誉失实。

王夫之这个喷子则是差不多追着骂人:种氏外无将,中枢内无策,狄青名声初显不足挂帅,夏竦范雍都是废物,韩琦范仲淹虽然忧国忧民但真不是这块料啊。

第一次宋夏战争的主役有三,其中仅有最初的三川口之战勉强算是宋夏平手,后来的好水川之战和定川寨之战都是大败。

而双方的第一次议和跟北宋关系也不大,主要还是辽夏关系恶化,李元昊为了避免两面受敌,从政治角度选择接受北宋每年给予的岁币和开放榷场,达成了第一次议和。

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夏战争中,士大夫们确实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要不是士大夫们变着花样被吊起来打,李元昊也不至于这么优哉游哉的对北宋议和条款挑挑拣拣。

汉长安府内,张飞嘟嘟囔囔:

“俺可算是知晓后辈谈及这宋时缘何多有怒其不争之意了。”

“这宋之外战,实属…拉胯之至。”

总听后辈念叨,张飞干脆也将新词现学现用。

从应朝廷之诏平黄巾起至此已然二十几年,张飞觉得如今自称宿将应该也不算过分,对战事应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而且拉胯的战事也并不是没见过,比如那唐安史之乱的开端,名将不死战于沙场反而被斩于营中已经足够令人唏嘘了。

但此时看这北宋之战绩,张飞不禁连连摇头,追加评价道:

“这儒帅若想救宋,不如去投辽或是投夏,那北宋或能得一二喘息之机。”

“翼德!”刘备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道:“勿要作此闲言。”

不过这般更多也是作个样子,毕竟如今对那赵大也不算陌生,这样说话终究是有背后议人之嫌。

张飞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俺还不稀得说呢。

庞统呆呆看着光幕,随后扭头与孔明确认:

“我记得…这澶渊之盟,应是宋胜辽败?”

旁边鲁肃也好奇靠过来,他光幕看得少对其还不太清楚,见状孔明点点头,用小尺点着身后的地图,捎带着讲解确认道:

“根据后辈所言,辽军北下兵围汴梁,群臣皆惧已在议迁都南逃之事。”

“幸而有宰辅相拦请宋皇亲征,最终结澶渊之盟,每岁贡币,约为兄弟之国…”

“如今想来,应是辽难破城,宋亦难退敌之态,久守则辽必失去,因而算宋胜也无错也。”

庞统沉默,摇摇头道:

“我还以为宋人不知何谓城下之盟也。”

“更未闻以胜而定城下之盟者。”

几人皆点头赞同,法正更是敏锐察觉到时间点的相近,顺理成章推测到:

“后辈此前说这狄汉臣脱离宋夏战场乃是为防范辽国,那便是说宋辽并未再启战端。”

“如此宋夏止战议和后,北宋年年皆需供两国岁币?”

难怪后世已经不止一次的强调宋朝有钱。

“这北宋一边养健儿给儒帅空耗,一边资敌国岁币以求苟安,还大发苛捐杂税夺民之财。”

“如此施为还能享祚一百六十余年…”

刘备摇摇头,只能感叹今日果真是长见识了:

“且自古用兵,唯有听闻置生死于度外求胜者,未尝听闻有置胜败于度外而领兵者。”

“领兵作战,唯争一胜,既置胜败于度外,则于战场何求?”

或是因为今岁已决意要与曹贼全面开启战端,又或是因为深知二弟于荆北抗曹拦其入荆州一步不退有多不易,刘备评判之言难得带了点情绪。

而说完之后心下也有点庆幸:好在如今麾下皆乃务实之辈。

另一边张飞小声与马超窃窃私语:

“孟起你看大哥,方才还说让我勿作闲话,结果自己反倒比俺还要不忿。”

马超想起来刚才张飞默不作声远避的样子,此时也有样学样:

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离张飞远了一些。

汴梁殿中,几个小黄门安心垂头做事,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喘,尚药奉御刘翰也仰着脸略有一些为难。

官家将他直召而入,但却又一言不发,方才忽然兴奋,此时又忽一副如丧考妣之态,与他所知遇事皆能泰然处之的官家完全不同。

那问题自然便是出在这光幕上了,但看赵普赵公一副若有所思之模样,以及后方几个内侍司空见惯的神色,刘翰只能猜测恐怕这光幕确实问题不小。

莫非其中所言基本皆是与宋息息相关之事?

刘翰只是平时醉心于医术故而讷于言少于行聪慧不显而已。

事实上方才听官家与赵公说起来北汉以及那杨业诸事,刘翰心中便已经隐隐升起一个猜测。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于无稽,所以刘翰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奉御?”赵普轻声呼唤,将刘翰从心下沉浸的想法中喊醒。

赵匡则是发了发呆,随后忽然想一事:

“这真宗,是赵德昌?”

只怪后辈此前将宋前后事情都大略说了,而且此前说那烛影斧声的时候,说了弟弟长子疯,次子死,唯独却跳过了弟弟的皇嗣选择。

如今后辈将宋真宗乃是弟弟亡后继位这件事摆在了面前,赵匡才忽然意识到:

这宋真宗如今应当还在晋王府里住着惶惶不可终日呢。

赵普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德崇疯,德明死,后世皆言,既然其后无所言,则德昌应当便是被立太子者。”

赵匡点点头,旋即明白过来这恐怕便是此前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宋真宗还在晋王府中的原因。

弟弟没坐上皇位,故而几个子嗣都还未改名呢,就如弟弟长子赵德崇,与光幕中提到的赵元佐应是一人,但第一时间确实很难反应得过来。

赵普束手待令,赵匡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此子今年不过八岁,何所忧也?”

“等太学改制事毕,让其入太学或读书或习武,切勿徒求虚名,为后世耻笑也。”

他还不至于对着一个八岁稚童防患于未然,真正有能力搞事儿的弟弟如今在他手中也是任由搓扁捏圆之态。

做好了交代之后,赵匡抬头又叹口气,念出了方才一闪而过的名字:

“张元…”

并因此想到了另一人:“黄巢…”

旋即目光又落到了赵普身上:“则平。”

赵普顿时惶恐,差点就要指天发誓表示绝无异心,引得赵匡赶忙宽慰,称并无辱没之意。

说实话张元这等的屡试不第后投敌封侯拜相者,对赵匡来说不算很陌生,毕竟此等经历在乱世时并不罕见,就连赵普也差不多有点类似。

少时好读书,但却科举无望,于是赵普方才游历四方,最终在滁州遇到赵匡共事至此。

也是因此,上一次后辈谈到太学与科举的矛盾时,赵匡感触颇深。

若能秉公取材,则寒门亦可凭才封侯拜相,名扬天下。

反之…这张元便是最好的例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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