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侧翼又能怎样?赛马比拼体力吗?
张辽并不觉得对方主帅是犯傻,反而有了一种危机感,这样的阵型他隐隐感觉有点熟悉。
然后张辽就看到这支骑兵在奔袭间齐齐擎弓,这让张辽瞬间心中一突。
战马在奔跑颠簸,但这些骑士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然稳稳拉弓,然后箭矢如雨对着张辽部如暴雨而下。
胡人的骑射!张辽顿时大惊,刘备是从何地寻了这些好骑手过来?
马背上开弓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一边应付战马的颠簸一边对准目标。
对胡人来说自幼骑马,日复一日的练习下胯随马动,上身岿然不动拉弓并不是难事,但对汉儿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因此汉匈战争中大汉骑兵也很快摒弃了与匈奴拼骑射的想法,选择升级装备直接对匈奴进行骑脸输出,让骑射施展不出来。
而如今张辽并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作为宿将他太明白战场上任何一点微小的优势都有可能决定最终的胜负。
要退吗?绝不!
如何战?分兵!
又承受了一轮骑射之后张辽也当机立断,命副将领千五百兵马分兵,与本部作呼应之势朝着敌军逼近。
这样如果敌军意图吃掉这千余人,中军便可援护。
若是还要骑射拉扯,这千余骑便可抵近冲杀敌军侧翼。
漂亮!赵云心中暗赞一声,随后毫不犹豫领兵边退边射。
敌军示弱!张辽精神振奋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领军追击。
刚才骑兵交锋间折损了四五百人,对张辽来说已经是难以接受的损失,而且如今依然是我强敌弱,正应乘胜追击!
两军一进一退逐渐远离了长坂坡,再往北的地形不再开阔,大山和汉水中间夹了一块狭长的平原,而这块平原中间也夹了两座小山,将狭长的平原分割成了更狭长的东西两面。
张辽循着敌军从西面进入,这里东西最窄处不过二十里,最宽处也才四十里,这个宽度足以容纳骑兵进军,同样也不需要担心如峡道那般有埋伏,可以说是对如今张辽最有利的地形。
但张辽反而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对,敌军会是这般蠢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撤回编县防守,但那有何好处?
可良机错过又着实可惜,此处远远还能看到敌军的背影,犹豫了一息后,张辽再度下令分兵。
两军协同进军互为照应,即使有诈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如此又推进了二十余里后,呈现在张辽面前的是一个架好长牌的千余步兵方阵,以及在一旁回身列阵的精骑。
张辽副将霎时大喜,步兵方阵对骑兵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的功劳?
张辽本人反而彻底确定了绝对有诈,正待命令副将回军稳观情况如何,便看到副军突袭了过去。
这位在白狼山之战活下来的将军
战况也确实如此,随着骑兵欺身而进,这支架长牌的步军前端分开来,然后一队身形健壮上身不着甲的士卒列阵于前。
本以为其中藏有长矛兵的张辽副军也不再犹豫,不着甲?找死!
不过他们手中的这长柄刀又是何物?
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一个优势就是身高的压迫很是骇人。
战马大多肩高一米六,骑兵端坐马上总高便有两米多,即使是壮汉面对骑兵也需要仰望。
列于阵前的习珍一时间心中也有窒息感,但脑内回想着赵将军的提拔,玄德公的青睐托付重任,以及日复一日的练习,这个南方汉子拖着长刀左脚迈步向前怒吼出声。
造型怪异的长刀借着士卒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武器的自重和锋刃爆发出了可怖的战力,本欲踏阵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斩,威势不再。
随即
可怖的场面对前方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这支曹兵并非跟随张辽参与了白狼山之战的老卒。
对他们来说去年合肥城下那般奇迹的大胜来的太过容易,因此对战场有了不少美好的期许,可惜此刻这些期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云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在曹兵因前军被碎心神俱裂的时候,赵云也已领兵杀至侧翼。
张辽熟悉的画面再次上演,犹如热刀子分猪油,这支副军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但张辽也对此前的一些疑惑看的更加清楚:
“双面皆有跨蹑……”
若是往常张辽只会认为这支骑兵富裕,为士卒两面上马都做了贴心考虑。
但如今他已经打算撤回去之后自己试试,看那般骑射与此物有无关系。
赵云对那支曹军的分割才刚刚开始,但张辽已经果断下令催促撤军了。
若是彼此皆为步兵,那么他此刻必然会倾尽全力去营救,但他们都是骑兵。
骑兵如狼,与步卒的战法大相径庭,这支骑兵看似还有生机,但不过是被饿狼咬死颈喉的麋鹿一般,尽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赵云看着张辽果断的撤走略有失望,不管是对方再犹豫一会儿还是过来援救,赵云都有把握用斜切之法让张辽损失更多。
但看这果断的架势,不愧是张八百,赵云摇了摇头放下这些想法,旋即认真指挥本部和陌刀队一起动手,分割包围尝试生擒。
与此同时赵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失了此部之后,与张辽的强弱关系便已逆转,如此江陵之威解矣,总算不负主公、军师、关将军所托。
与此同时,乐乡县城外沙摩柯捂着肩上的伤口,给韩当阖上了双眼。
他和张嶷两部合兵有一倍的兵力优势,但和这个老将军在此足足鏖战一日多。
这韩当率部和他们打的平分秋色,打的悍不畏死。
最终更是拼至最后一兵一卒死战不退,最终沙摩柯迫不得已亲手击杀了这位老将。
此间战毕,江东残兵皆是伤员,沙摩柯与张嶷也仅余三千余可战之兵,余者也皆人人带伤。
看着最后这些昂然不屈的伤兵,沙摩柯摇了摇头道:
“你们都是好汉子,俺不想杀,你们走吧。”
这群伤兵看了看韩当的尸体,又看了看沙摩柯和张嶷,最终迟疑着一个接一个丢下武器。
沙摩柯反倒是有点惊讶了:“不想回江东?”
张嶷拍了拍他肩膀,朗声道:
“汝等先在这乐乡休养便是,等江陵战毕,再看去留。”
这群伤卒领头的几个对视了一眼,沉默着点点头。